他确实做事干净利落,从不与人解释辩驳。
梁昱的人生信条,只行自己的路,亮自己的一盏孤灯。诚然,他要做的事,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,因为除了圣上,任何人都没有让他解释的资格。
他像是一把锋利的刀,只有刀尖和刀背,没有其他。所以,当郑月蛮意识到他真的在与自己解释的时候,其实她是有些错愕的。为什么?
不对。
是凭什么?
并不清楚郑月蛮此刻内心潮水般的想法,梁昱只当她还是在闹脾气。荒唐的是竞然像有些紧张,他握紧手,又尝试开口…解释。“刑讯之道,攻心为上,要抓住对方真正害怕的是什么,像这种人,他害怕的只有朝廷和官家。”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梁昱还准备了一堆措辞,对方却突然松了口,倒叫他有些愣住了。不过也只有一瞬,他背过手,“我找了个隐秘处叫罗远将人带过去,等下审讯,你不要出声。”
郑月蛮点点头,然后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了门。出了烟月坊后门,便是上次梁昱受伤时候的巷子。这条巷子早年间是热闹的早市,后来又成了罪犯斩首示众的地方,久而久之,大多数商户嫌这里晦气,就陆陆续续都搬走了,以至于现在成了甚少有人路足的废弃空巷。
初夏的午后,日光拨开云层,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。脚下的人影拉的老长,路过斑驳的树影时,又会有一刹那的回笼,两条影子交织在一起。
郑月蛮和梁昱并肩而行,一时无话。
“你尔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乍然开口,两人的话竞撞到了一起。
“你说。”
难得听梁昱主动张口,郑月蛮将话口口了出去。梁昱一贯都是主导的位置,也并没有觉得不妥。“今日倒是没有见你那个叫喜珠的丫头,往日你不是最爱用她。”郑月蛮脚步一顿,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光全部晒在身上也不觉得暖和,反而隐隐透出些阴冷来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
梁昱侧眸扫了她一眼,语气淡淡但直击要害。“你中毒一事不查了吗?”
果然,什么都瞒不过他,郑月蛮时常会后悔,为什么当初会选梁昱。可,不是他,又能是谁呢?
“我在等她亲口跟我交代。”
梁昱嘲讽似的笑了一声,目光自上而下扫了她一眼。“难怪县主的小字唤做观音,倒真是……一幅菩萨心肠呢。”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十足,郑月蛮当然听的出来。“所以梁大人呢,惯来也是只分黑白,没有中间地带,只要对方犯了错或者背叛了自己就一杆子打翻,不问缘由?”梁昱停步,侧过身正经的看她。
“有什么缘由?她要杀你。”
“可我没死!“郑月蛮跟着停步,也回看他。一个陈述,一个咬唇相讥。
梁昱眉眼压下去,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。
“那是你命大。”
“不是。“郑月蛮肯定道:“我与她相伴七年,若她真想要我的命,我…”少女仰头,她还穿着那身便装,打眼望去,像个俊俏柔弱的小郎君,脖颈后雪白的一片被日光晒的更加发白,白到晃了人的眼。“我无处可逃。”
纤细的嗓音将那句话补足。
梁昱越看那截颈子越觉得口干舌燥,他抬腿继续往前,冷冷丢下一句。“妇人之仁!”
两人的脚步在一个破旧的药铺门口停下。
梁昱停在门边,屈指敲了三下。
“咚咚咚。”
罗远从里面拉开门,一股药香扑面而来。
郑月蛮跟着他们一路过了药柜,进了后院的柴房。柴房内,陈三被蒙着眼,四肢用锁链固定在一根十字形的木头上。罗远从手边的水桶里打了一葫芦水,毫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