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程在门口看见郑月蛮撑伞立在雨中，一副孱弱不堪的样子时其实是动了恻隐之心的，否则想进北镇抚司，便是通传都是没必要的，但此刻听见上峰的吩咐，他也不敢再多言，只应了声是就抬脚退出了议事厅。
众人只当这是个小插曲，吃了些点心后又正襟危坐起来，毕竟眼前他们还有块硬骨头要啃。
“大人，应你的吩咐每隔一个时辰便给他些水，只给一口，但没给吃的，但这薛成季好像有些硬骨头在身上，还是不肯吐露账本在哪，至于那笔赈灾银，更是缄口不提。”
罗远心里其实有些急了，按理来说，进了北镇抚司就没有撬不开的嘴，那诏狱里十八般刑罚都来一遍，还怕这人不张口？可自家大人只随口盘问几句就轻易放过，已经三日了，圣上连连追问，太子亦是催问了多次，他们愣是一点讯息没有挖出来。
雨似乎大了一些，林云时上前将梁昱左边的窗户关上，细雨声立刻被隔绝在外。
梁昱盯着桌上被打湿的公文，轻轻掸了掸雨水，冷冷开口。
“继续等。”
那边薛成季不开口，北镇抚司的各位时刻不敢离开半步，罗远虽然心头焦躁，但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“是，我会安排人一直盯着的。”
室内陷入沉寂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。
“这雨怎么下大了。”
罗远顺着门外看了一眼，跟着道：“是有些冷起来了，明日我要换那双新买的冬靴了。”
“新买的？怕是那位小娇娘帮你新买的吧？”林云时揶揄他。
罗远的耳后立刻爬上红晕，瞪他一眼道：“胡说什么呢你！”
刚说完，他瞥见门口路程探头探脑的样子，便开口叫他：“路程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你？”
梁昱闻言抬头看过去，见梁昱没什么反应，路程一步跨进议事厅，似乎很是为难，张了半天口也没说出什么。
罗远是个急性子，朝他小腿踹了一脚：“一个大男人，支支吾吾做什么呢！”
路程被踹的一个踉跄到了梁昱跟前，梁昱抬眼望他，一双眸中墨色极深，只一眼，路程就感觉到浓浓的压迫感。
“大人……”
“说。”梁昱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。
路程一闭眼，索性开了口：“县主她……她还在门口！”
梁昱眼中一沉，眉眼压下来，议事厅内的气氛骤然冷下，罗远一改之前的懒散，不自觉的站直身子，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落在议事厅每个人的心头。
谁都不敢先开口，外头斜风细雨，冻的人手脚都要僵住，但此刻路程只觉得他后背都冒出汗来，半分不敢抬头去看上位人的脸色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梁昱终于出声。
路程声音小下去。
“县主她……还在门口。”
距离刚刚路程来禀报，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。
这样好的耐心，若说她没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来还这十两银子，怕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不信的。
门框似乎被一阵风刮的来回晃动一下，发出“吱啦”一声，上位者迟迟不给回应，像是在每个人头顶悬了一把刀。
终于，那把刀落下。
“让她滚。”
路程松了口气，同时也为门外的县主默默捏了把汗。
“是。”
路程转身，刚刚将门推开大些好方便出去，罗远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。
梁昱忽然就出声叫住门口的人。
“慢着！”
路程停步回头，不解的望向梁昱。
三更已过，外头的夜色深的像化不开的墨，春雨凉寒，无孔不入的钻进每个人的骨头里，